我小时候,家家户户点煤油灯,所以关于煤油灯的记忆是深远的。
那时,没有任何留影设备,一切都印在了脑海里。至今仍记得母亲在昏暗的油灯下用纺车纺线的情景。她一手摇着纺车,一手把搓好的棉花卷往外拉,软软的棉花卷就变成了长长的线,那线仿佛永远拉不完似的。纺车嗡嗡响着,母亲的身影映在屋内的墙上,我就在这没完没了的嗡嗡声中进入了梦乡。 说到纺线,我就想起了小时候择棉花的事来了。那时是生产队,棉花是国家控制的物资,所有的棉花都上交了。每家分到棉花秸后,只能从棉花秸上择剩下的棉花和刚开一点或一点没开的棉花桃,然后晒干,再把里面的棉花抠出来。因为是棉花秸上剩的棉花,上面会沾许多棉花叶,因此,当时收棉花秸后,每家每户的一项重要的活就是择棉花。一家人围坐在炕上,在昏暗的油灯下择呀择呀,把择好的棉花塞进衣服的秀筒里,暖暖的。因为是从秸上择的,因此棉花的质量很差,不过当时没办法,政策就是这样的。就这样择出来的“红棉花”(我们当地对这种质量次的棉花的叫法),还要在夜里偷偷到北面很远很远的一个村子弹好,再偷偷背回来。因为当时这是违法的,不小心被抓住,会被没收的。当时记得炕上堆放一堆需要择的棉花和棉桃,大人一直不停地择,我望着忽明忽暗的油灯睡着了。当我早上醒来时,大人们早起来干活了。父母和哥哥姐姐们吃了许多苦。
当时家家户户还有项艰巨的任务就是推碾子。因为没有磨面机,小麦、玉米、谷子、红薯干儿等,都得用碾子碾。那可是费时费力的活。因为村里的石碾少,要想用还得提前去占好。白天大人要干农活,推碾子只有等到晚上。树边挂盏小油灯,推着碾子转呀转呀,推一会用筛子筛一会,往往要推上大半夜。无聊之时,就看着油灯下的影子,一会长一会短,一会短一会长。唉,当时的人,真是苦啊!
我小时候常常到村里的门市部里打“洋油”(也就是煤油)。那时中国太落后,许多东西的叫法都带“洋”字,比如:火柴叫“洋火”;煤油叫“洋油”;铁钉叫“洋钉”;买来的布叫“洋布”等等。当时我也有自己的一个小煤油灯,那是我专门上“夜校”用的。所谓上“夜校”,就是晚上提着小油灯到学校上自习。小油灯的制作不复杂,找一个小玻璃瓶,里面装上些煤油。再找个废弃轮胎,把那个铜作的气针摘下来,找张纸,卷成一个筷子般粗细的纸卷儿,不能卷得太实了。然后把纸卷塞进气针里,前面多余的部分剪掉,只露出一点点。再根据瓶子的深浅,把下面的多余的剪掉,基本就完成了。瓶里的油会顺着纸卷(我们管它叫灯芯)吸上去,用火点着就行啦。而气针顶端的螺母可以上下转动,用来调节火苗的大小。因为我要提着它上学,所以得做一个灯罩,不然灯会被风吹灭的。 当时小伙伴们提着各种各样的灯来上夜校。至于当时学什么,已经全然不记得了,只记得我们兜里会偷偷装些杏核儿,书包里放着一截铁丝。来到教室,偷偷把杏核儿绑在铁丝上,放到灯上一烧,杏核儿就烧着了。只一小会儿,就可以啦。然后把外面烧焦的壳砸开,里面的杏仁儿刚好烧熟,吃起来好香好香呢!当然开始把握不好火候儿,不是生,就是烧糊了。 现在的孩子是想像不出当时的情景的!我在工作之余,偶尔会想起过去的一些事,会感觉现在的生活真的好幸福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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